林牧其實也不是很懂，但在這一行時間久了，一些內幕，自然也就清楚一些。

“像剛才那個盯著飯點才過來的人，一進醫生屋子就反鎖門，跑完這個科室跑那個，醫院裏即使是掃地的大媽估計都認識，全都是藥販子，來給醫生送錢的。

他給醫生回扣，醫生就給病人開他的藥，中間利益轉換，藥販子賺了錢，醫生賺了錢，坑的就是病人了！

這種事情已經成為醫生‘創收’的隱性收入了，藥監局、醫院都心裏門清，只要不被記者曝光，他們也不會管。所以你能在外面買藥的，就在外面買，實在不行進了醫院，就只好祈禱自己遇到的醫生，稍微有點良知了！”

王占嶺默然無語，自己明顯遇到的是假醫生，明明看著自己一家錢已經用盡，孩子又急著等藥救命，但對方就是毫無感覺，冷血心腸。

換成其他但凡有點善心的，看見窮苦人家的病人，即使還是免得不坑上一頓，但總歸是有個度，到現在這種程度，也該收手了。

正在林牧陪著他默然無語時，身後卻突然傳出聲熟悉的聲音。

“幾年沒見，你這家夥又開地圖炮，醫護人員怎麽啦，哪裏沒有好人壞人？”

林牧回頭一看，先是一呆，隨即就笑出聲來：“雲仔？你怎麽跑這當護士了？”

來人正是魏雲，她先前的善意提醒，被醫生喝止後，本該就不再管這事情，但她心裏總是想著那個小小的嬰兒，就偷偷出來，準備再提醒一下王占嶺。

沒想到這一出來，就猛然見到了林牧，見到了這個在她青春年華撩她心意的後桌小子。

魏雲心裏強抑著那種激動感：“沒辦法，適合女孩子的專業少，而且護士的工資也很低，醫院給醫生開的那點工資，比不上醫生付出的那些辛苦不說，還根本無法支付起家庭的開支，時間一久，自然這種藥托就興起來了，沒辦法的……哪個行業不都這樣？”

是啊，哪個行業不都是這樣？

當自己的工資支撐不了妻子兒女的開支時，誰能不去想些其他的賺錢渠道？

這個社會最為人推崇的兩個職業，應該就是醫生與教師了。

醫生且不說他，教師的那點工資是眾人皆知地低，偶爾想要補貼家用，就只能假期開補習班。

大夥都能理解，即使中原這邊，說是上面嚴抓補課的，但天高皇帝遠，起碼路不平是該補課就補課，從來沒有在意過的。

這些假期補習，教師能夠賺點錢，但也沒什麽大用，真正賺的是辛苦錢，值得所有人尊重。

但在遼寧an山市那邊，情況已經完全是另一種觸目驚心。

課堂上該講的不講，只在自己開的實習班裏講，你不去也可以，成績下降自己承擔，而且座位安排方面，也會因此而受到影響。

一個初中生一個假期的補課費用，一節課三四百塊，總共就要大幾千塊。這還算是便宜的，一個假期花幾萬塊補課的都有，這還不算平時補課的費用。

在那邊，補課真就成了一種撈錢方式，家長們也都是普通百姓，哪來這麽多錢？

當真是供一個孩子上學，就已經費盡全力了！

在這樣的環境下，如果自己是一名教師，在周圍大家都靠這賺錢賺得不亦樂乎的時候，你是守著清貧，眼睜睜看著家庭困苦，還是選擇隨波逐流，成為另一個補課的老師？

或許也正是因為這種兩難的決擇，才讓這兩個最受人尊重的職業，紛紛形成自己獨有的“潛規則”，而且上面還不去管、不能管、不想管。

……

“你就那麽著急啊！我還想請你吃頓飯呢！”

看著心裏那個一直惦記的人告辭離開，魏雲只覺得滿心的委屈。

怎麽就那麽絕情，高考後完全失去音訊也就罷了，現在見了面，還就跟個普通高中同學一樣，當初是誰在被自己親了後，溫言安慰自己的？

林牧嘆了口氣，看著這個抿著嘴唇直要哭出來的女孩，習慣地為她整理了下護士帽邊的頭發：“既然能照顧好自己，那就別讓我再擔心，你現在是大人了，沒事不要總是哭鼻子……”

那個夜晚，臉上的那一抹生澀感覺，林牧至今仍還記得，但記得更深的，卻是那個讓自己曾經痛徹入骨的沈病嬌，所有的一切記憶，自己一生的感情風波，似乎也是始於那個夜晚。

一見楊過誤一生，現在已經挺好，也希望這兩個當初尚還青澀的女孩，不要再被自己所誤吧！

魏雲難受得心痛：“那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？”

林牧遠遠回頭哈哈大笑：“放肆！誰是你朋友？我是你老公！”

魏雲：“……”

心頭的委屈，突然就變得牙癢癢，只想狠狠踢林牧一腳，魏雲呆站了半天，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，只好朝著林牧的背景做了個惡狠狠的鬼臉，回頭繼續工作去了。

……

一路驅車，腦海裏卻總是想著今天的所遇所見。

“藥托”有其出現的理由，醫生也很有苦衷，似乎沒有人是錯的，但普通人又犯了什麽錯，為什麽非要為這個矛盾買單？

王占嶺還是個幸運的，他沒有房貸的壓力，手裏總還能存些錢，即使是這樣的寬松生活，一遇到個大病，仍舊是不堪重負。

那其他人呢，那些有房貸的、打工的人，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生大病？

一生病就幾乎要傾家蕩產、積蓄盡去，逼得人喘不過氣來？

像王占嶺這次遇到的事情，正常的手術費倒還罷了，各類醫藥費是外面的十倍之多，單只是三劑免疫針，就要多花一萬五。

一萬五普通人要存多久？就這麽一下子隨手就被坑了？

林牧從來沒有現在這一刻，覺得心裏煩悶。

即使他現在已經有百億身家，即使他現在名傳天下，但又有什麽用？

面對這樣的覆雜社會問題，心裏再是不甘再是不爽，又有什麽辦法能夠改變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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